“不,就是有些累。”任胭回他,也这么安慰自己。
昨儿白天兵荒马乱,夜里又光怪陆离,没一会是踏实的,兴许是没缓过劲儿来吧,回头歇一宿保管好了。
心里嘀咕,可面上不愿露出来,抬起头还是个笑脸儿。她的脸圆圆的像个没长开的孩子,很有欺骗性。
辜廷闻体谅她,捡了张不怎么油光的长条桌对面坐下:“好,我们不看。”
坐这地儿离着后厨远,听不着什么动静,任胭心里头擂得鼓点不那么密了。
掌柜的打后厨出来,给客人们上了一托盘爆肚和炸咯吱,直奔他们这儿,先问任胭:“姑娘想吃点什么?”
有工夫跟街上乱踅摸吃的,回回肚皮溜圆没够着吃慕名许久的爆肚,徒留遗憾;后头瞎忙,更是没得空吃来。
她不晓得人这儿吃爆肚儿的规矩,就瞠着俩眼往邻桌瞅。邻桌坐一个穿棉布长袍子半大的老头儿,倒不是那儿多新鲜,只是人吃爆肚跟吃黄瓜嫩萝卜似的嘎嘣响。
听着声,她就想坐这儿铆足劲儿嚼。
掌柜的顺眼瞅,压低了声:“那位冯爷是这儿常客,吃肚儿的行家。您还别说,手里不宽裕,倒是回回捡那上乘的点,绝不亏待自个儿呢!”
任胭笑:“我没吃过这些个,您给按照他那样的来一份。”
“好嘞。”
掌柜的去的快,回来的也快。
两碟子爆肚儿,两碗酱料,随手往辜廷闻面前摆一份,余下地搁任胭跟前。
小姑娘抻着脖儿打量,没尝先乐:“好香,您这儿的肚切得又宽又大,实在人!”
掌柜的对面坐下:“可不,我这儿门脸儿外头溜过的耗子,下巴颏都双层的,老佛爷么!”
听着他贫,辜廷闻不做声,只看着他们笑。
任胭掂了筷子,掌柜的又言语:“入了秋吃爆肚儿,咱先捡鲜脆的地界儿最后尝嫩劲,您二位今儿来晚了,甭说葫芦蘑菇头,连肚领也没啦!”
他一比划外头檐下蹲的一溜脚夫:“那几位今儿也不晓得怎么个情儿,估摸接了大活儿,打早上到这光景来仨回了,吃得溜干净。”
任胭还是乐:“说明您手艺好。”
“这话我爱听,姑娘是个明白人儿!”掌柜的心里高兴,放开了嗓门言语,“咱先吃这散丹,筷子夹上点儿朝碗底这么一兜,沉下去裹匀了酱再捞上来您尝尝。”
“滋味爽淡,有嚼劲。”任胭这回没让人领着,自个儿又下了一筷子,“您这酱料也鲜香,又没盖住羊肚的味儿。”
里头是香油芝麻酱糙米醋和酱油辣椒油,拌了葱花芫荽和蒜泥,分量火候都宜当,沾了脆生生弹劲的羊肚儿,满口生香。